第44章 嘉賓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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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意最後挑了那款玫瑰金的手表作為陳媛的新婚禮物。
八月盛夏的天,太陽炙烤著整座S城，江裏升騰的都是熱氣，大樹庇蔭的公路上連蟬都懶得叫了,穿過濃密郁蔥的樹縫,零碎的陽光灑進車內,轉瞬被冷氣蒸發掉溫度。
等紅燈的時候,林意給副駕駛的禮物盒拍了張照片發給徐抒言：“剛取到的。”
還想再打下句話,紅燈結束,前面的車子駛離，她也跟著踩了油門，剛過了這個紅綠燈，那邊手機就響了,她戴上藍牙耳機：“餵？”
“還親自取啊？”電話那頭傳來徐抒言的聲音,陰陽怪氣的：“一線城市沒有跑腿的？”
林意呵呵：“跑腿的怎麽展現我的心意？”
徐抒言也跟著呵呵：“再珍貴的心意圓圓也不會知道。你忙著去買東西沒看微博吧？圓圓今天去試婚紗被拍到上熱搜了。”
林意的笑容一僵。
她暗罵了句真不該接徐抒言的電話，不,應該把徐抒言的手機號和微信一起拉黑,徐抒言總能在她的興頭上潑冷水。
自從夏巡結束，蠱團此次的回歸期也接近了尾聲，個人資源接踵而至，成員又開始滿世界的飛來飛去趕通告。
而林意則在準備自己的首張個人專輯，暫時推了不太重要的通稿，留在S市專心做音樂。徐抒言接了檔旅行綜藝，這會兒正在西半球曬月亮。
兩人快一周沒見面，微博也沒有互動，導致CP粉如臨大敵,靠著最後一場演唱會直播各種分析兩人的關系，寫了長篇大論輪了萬轉,轉到林意的小號首頁。
她瞄了一眼，看到“林意告白，徐抒言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導致了兩人目前的狀態”心裏一梗，從此再也不看分析，還看徐抒言哪哪都不順眼。
不營業是吧？
愛營不營！
車子拐了個彎，林意平覆好心情：“上就上唄，也不知道圓圓會不會試穿你上次穿的那幾件，我都給她推薦了。”
果然，那頭呼吸一頓：“……你可以問問。”
林意怎麽可能給自己添堵，沒好氣地問徐抒言還有事沒有，沒有她就掛了，徐抒言哎了一聲：“我給圓圓買好新婚禮物了。”
林意警惕：“你買的什麽？”
“什麽語氣？”徐抒言嘖了一聲：“不是說好這件事上不競爭的嗎？”
林意呃了一聲：“習慣了。”
徐抒言沒說話。
林意很敏銳：“你在翻我白眼是不是？”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徐抒言承認的很幹脆，又在林意要懟回來前轉移話題：“我去了華盛頓的皇家拍賣會。”
車子緩緩駛入高檔小區，林意微微瞪大眼睛：“就是我們上次在雜志上看到的那個預告的拍賣會？我看上的翡翠珍珠項鏈就是這場吧？”
徐抒言嗯了一聲。
林意嘖嘖：“你怎麽好意思說我啊徐抒言，我只不過是跨越全城去給圓圓取新婚禮物。你可是去北半球給她拍賣禮物啊，你買了什麽？”
徐抒言反問：“我為什麽要告訴你？”
林意梗了下，也理直氣壯：“因為我好奇啊！”
徐抒言涼涼道：“粉絲也挺好奇我們兩個的關系。”
“你也看到那篇分析了是不是？”林意倒車入庫，車子熄了火，她拔了鑰匙拎起包，憤憤道：“分析的全是錯的！什麽我對你愛而不得，這可能嗎？”
“還說我直女撩姬沒有公德呢。”徐抒言語氣帶著笑：“這可能嗎？”
“那不可能，你比蚊香還彎。”林意看著不斷上升的電梯，又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，好一會兒，見徐抒言還沒掛電話，她才問：“你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徐抒言問：“想我了？”
“屁！”林意呸了一聲，她出了電梯：“我只是好奇你到底給圓圓買了什麽！還有啊，我看上的那串翡翠珍珠項鏈被人買走了吧？”
徐抒言說：“當然，它是那場拍賣會的主角。”
林意嘖嘖：“起拍價就要六百萬。”
她好奇：“所以最後這串翡翠珍珠項鏈是以多少錢成交的？”
徐抒言回憶了下：“兩千六百萬。”
林意倒吸了口涼氣，她甩上防盜門：“哪個大富豪買的啊？你見著了沒？長什麽樣？給我描述描述真正的有錢人！”
“很漂亮。”徐抒言說。
“是富婆姐姐嗎？”林意眼前一亮：“果然，我就知道這麽有品位一定是漂亮姐姐！”
徐抒言嗯了一聲：“不過拍賣人的信息是保密的，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麽。”
林意遺憾：“真想認識一下。”
徐抒言沈默了會兒，模棱兩可：“以後說不定會有機會。”
“是吧？”林意往沙發上一癱，邊跟徐抒言聊天邊打開了外賣軟件，正劃拉著呢，忽然一躍而起：“我給圓圓買的手表落車裏了！”
徐抒言：“？”
林意一拍腦門，直接把鍋甩給了徐抒言：“都怪你一直跟我說話，害我把這麽重要的事忘了，掛了掛了，拜！”
……
華盛頓。
窗外是霓虹燈閃爍的夜景，窗內是無聲的沈默，徐抒言看了看被猛然掛斷的電話，又看了眼床頭櫃上包裝精致的禮物盒。
聳了聳肩，給林意發消息：少甩鍋給我。
臨睡前林意才回了她本人無語的表情包，附贈三個字：略略略
徐抒言：“……”
不跟笨蛋計較了。
陳媛現身婚紗店的詞條顯然是有心人買的，在熱搜上掛滿了二十四個小時，吸引了不少人點進去，引發了新一輪的討論。
林意就此事問起方怡，方怡看了眼，說：“估計是同量級的小花家做的手腳。”
陳媛年紀不大，卻拿到了重量級導演的大熒屏女一號，不知道多少人眼紅，遞上去的話柄不用白不用，對家都鉚足了勁想要把她這個資源搞黃，一有風吹草動就給安排上黑熱搜，公司那邊都習慣了，當免費廣告位了。
可惜電影導演就認準了陳媛，甚至在這次熱搜過後，直接用電影官博宣了陳媛出演女主角。
一時間，互聯網上又是議論紛紛。
林意放了心，方怡又問起她新專輯的事，還說放手大膽去做，想請什麽老師寫詞作曲都可以直接提，公司會全力配合。
“你第一張個人專輯，也是新的開始，一定要開個好頭。”方怡說：“再偷偷告訴你一件事，本來我想等落實後再告訴你的，免得空歡喜一場。”
“什麽什麽？”林意追問。
“我現在帶著團隊在給你和言言談某國民礦泉水品牌的的雙人代言，基本上差不多了。晚上簽合同。”
“我和徐抒言的？”
“對啊。”方怡說：“你們兩個的CP這麽能打，商業價值自然也水漲船高。等宣了代言，三家粉絲會把數據做得很漂亮的。”
林意悶悶地哦了一聲。
方怡還沈浸在要談成代言的喜悅中，沒察覺到她的情緒，哎了一聲：“言言晚上到S市，你們倆這一周都沒怎麽營業，粉絲猜你們的關系呢，等她回來一起去吃個飯吧？”
林意坐直了身體：“徐抒言今晚就回來了？”
徐抒言拍的那檔綜藝變數太大，導致航班也一改再改，林意沒多關註，不知道已經改到了今天。她看了眼時間：“飛行十幾個小時，累得夠嗆，徐抒言哪有精力跟我一起出去吃飯？”
方怡說也是，她急著出門，掛電話前交代了句：“那你們看著辦吧。”
看著辦吧？
看著辦就是不營業。
林意把手機放回了儲物櫃，又一頭紮進了錄音室，跟專輯制作人老師繼續討論新專輯的概念，聽在網上明碼標價的demo。
而徐抒言的回來，則讓CP粉又升起了希望，紛紛落淚於小情侶終於結束了異地戀，必須do個三天三夜才能消除相思之苦，結果徐抒言落地的當天晚上，林意根本沒有下班。
[？？？]
[言之有意現在是有多大仇？？？是不能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氣了嗎？]
[不會吧？不會真的分手了吧？]
[我承認我慌了……林意？你在幹什麽？不下班嗎？知道前女友回宿舍所以寧願加班也回去是嗎？]
[言之有意越來越有意思了]
[林意：讓我守那麽多天空房，徐抒言！你自己睡冷被窩去吧！]
[失戀後用高強度的工作來麻痹自己，我以前就是這麽幹的，我們言之有意，好像真的不太對勁啊]
[我靠？？？徐抒言帶著夜宵去公司了！]
[？？？林意這個狐貍精有毒吧！我女鵝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本來應該好好休息，現在巴巴地跑去給她送夜宵？？？別太過分啊！]
……
林意是淩晨五點從錄音室出來才知道徐抒言來過的，助理說是徐抒言來的時候看到她在錄音室做音樂就沒讓打擾她，後來等了會兒，把夜宵放下就走了。
“徐老師送的是提拉米蘇，我放在冰箱裏了。”助理問：“要不要填填肚子？”
林意打了個哈欠，她的腦子用了一晚上早就生銹了，遲緩地消化著徐抒言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還來給她送夜宵這回事。
什麽意思？
她當然不會想徐抒言是真的想給她送夜宵，那只有一種可能——林意呆呆地看著沙發上慢吞吞卻又一板一眼走字的鐘，心想，難不成徐抒言又想跟她營業了？
她想營就營，想不營就不營？
“等會兒吧。”林意說：“我先睡一覺。”
她邁著沈重的步伐往休息室走去，快到門口的時候又頓住：“徐抒言來……CP粉是不是又嗑瘋了？”
“那當然了。”助理說：“超話排名又開始直升了。”
林意悻悻地拉了拉嘴角。
醒來也沒有吃徐抒言給她買的那份提拉米蘇。
她想，雖然營業把她和徐抒言綁在了同一條船上，她們是利益共同體，哪怕強扭的瓜也得讓觀眾品出甜意了，但是她就是覺得不爽，這樣由徐抒言主導，她不爽。
雖然她不爽，但不妨礙徐抒言的這番舉動讓原本低沈的粉圈起死回生，在次日吃到徐抒言和林意即將擁有雙人代言的瓜時，又是一派喜樂融融了。
消息自然是甜瓜娛樂那邊放出去的，合同既然簽了，就是板上釘釘的事，先預熱自炒再宣發，給品牌熱度，也給自家藝人擡擡身價。
於是三家粉絲邊在營銷號底下說著“非官宣不約”邊發粉見“準備好號隨時做數據，絕對不能輸給徐抒言/林意家，順便盯著CP粉，看有沒有歪屁股的！”
與此同時，林意和徐抒言前往攝影棚拍攝廣告。
礦泉水的廣告風格以運動風為主，走清爽可愛，劇本是些小劇場，拍起來不費勁，攝制團隊很計劃分明，不到一天便收了工。
“辛苦了。”林意對工作人員鞠躬，她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，伸了個懶覺：“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。”
徐抒言看了她一眼：“還沒喝夠啊。”
“口渴嘛。”攝像機對著她們拍花絮，林意刻在骨子裏的DNA作祟，跟徐抒言說話忍不住就帶波浪號，說完才反應過來，又垂下眼，轉移話題：“晚上吃什麽？”
徐抒言問：“你想吃什麽？”
對話朝日常走去，攝影拍了會兒就關了，林意輕輕松了口氣，翻手機發現群裏助理發來機票訂單：“二十號飛Y市。”
陳媛的婚禮定在Y市，南方以南，浪漫的臨海之城。
林意看了會兒，感嘆：“時間好快啊。”
旁邊的徐抒言也跟著嗯了一聲：“所以晚上到底吃什麽？”
林意瞪了她一眼：“你就知道吃！”
徐抒言無辜：“不是你先問的嗎？”
林意：“是嗎？”
徐抒言：“對啊。”
林意：“我隨口說的，我減肥，最近晚上不吃飯。”
徐抒言：“……”
隨便吧！
林意這次減肥完全是為了盛裝出席陳媛的婚禮，倒不是想艷壓新娘，而是想給自己在心裏打氣：哼！看我這麽漂亮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！
她正在心裏憤憤，旁邊的徐抒言又說了句：“要不還是吃點吧，不吃對胃不好。”
林意瞇起眼：“你、你無事獻殷勤！”
徐抒言盯著她，接道：“非常喜歡你。”
林意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，有什麽東西好像在躁動不安，又被狠狠地按了回去，她白了徐抒言一眼：“……沒開鏡頭，不必太敬業。”
徐抒言啊哦了一聲：“沒開啊，白營業了。”
林意：“……”
西八，差點入套，果然還是為了營業！
人們被時間推著往前走的時候，S市又下了場大雨，天忽地就涼了下來。
也終於到了陳媛的婚期。
婚禮前一晚，蠱團全員由S市國際機場飛往Y市，而與此同時，不少狗仔也潛入了Y市，想要拍到這場婚禮的蛛絲馬跡。
露天的婚禮沒辦法顧全所有，還是有不少消息洩露出去。
熱搜再次被蠱團占領。
#Thenotes全員出席陳媛婚禮#[爆]
#陳媛婚禮現場圖#[熱]
#陳媛婚紗照#[沸]
#陳媛婚禮邀請函#[熱]
#團魂#[熱]
#團粉#[沸]
諸如此類的詞條有公司買的，有對家買的，也有全靠搜的人太多被抓取的，總之微博上熱熱鬧鬧，婚禮現場也是熱熱鬧鬧。
林意鮮少參加人的婚禮，印象中上次還是小老板結婚，她們團去熱場子，還拿了筆辛苦費，小老板單獨給了個包間，她們當聚餐了，並沒有多少參加婚禮的實感。
而這次身處婚禮現場，讓林意還是有種在夢裏的感覺。
婚禮很浪漫。
看得出是用心準備了很久，從布置到流程，各種細節一定是跟著推敲過許多遍，才能到達的完美的程度。
“聽說是新郎跟的流程。”徐抒言戴上珍珠耳環，看著鏡子裏發呆的林意，說：“他不是設計飛機的嗎？從小就是學神級別的，連跳好幾級，清北都來搶人的那種。後來進了研究院就沒怎麽休息過，這次為了準備婚禮，研究院給他放了半年的假。”
林意看著是在發呆，徐抒言說的話卻是一個字沒落下，別墅靠海，從這裏能看到沙灘上忙碌而有序的人們。
這裏沒別人，她也不用裝得元氣滿滿，蔫了吧唧地用額頭抵著窗戶，說：“你了解的倒是清楚。”
“想不清楚都難。”徐抒言說：“某度搜下研究院，他是最頂尖的那一撥。”
林意喃喃：“那他應該挺好的吧？”
“他本人優不優秀對我來說不重要。”徐抒言說：“只要他對圓圓好，不辜負圓圓為他做的犧牲就行。”
“你還是那麽喜歡圓圓。”林意的視線收回，落在徐抒言的身上。
徐抒言和她都用了理由把伴娘這個差事推了，閑得一身輕松，穿著也是隨心而來。
徐抒言穿了身玫瑰粉的V字型禮服，長裙遮住小腿，十厘米的高跟鞋，露出細細長長的腳踝，妝化得不濃，長發放下來，整個人有種溫柔高貴的氣質在。
很漂亮。
林意移開眼，才又說：“那你為什麽看上去還是不傷心呢？”
徐抒言沒說話。
林意心想其實她似乎也沒有那麽傷心了，但真正處於陳媛的婚禮現場，要看著曾經喜歡的女孩嫁給別人了，失落還是在的。
所以她覺得不公平，明明徐抒言跟她做情敵的時候爭得你死我活，憑什麽現在徐抒言可以全身而退？
“走吧。”徐抒言說：“婚禮要開始了。”
婚禮是在日落時分舉行的，和著黃昏晚霞的絢麗，婚禮現場亮起了星光點點，像夢幻中的童話城，鋼琴師的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行雲流水，婚禮進行曲在眾人的見證下演奏著，新郎挽著新娘的手踏上紅毯。
所有人屏住了呼吸。
林意看了會兒，覺得心口悶悶地，幹脆眼不見心不煩，移開了視線想給自己找個定點放空，最後落在了徐抒言的臉上。
徐抒言就坐在她旁邊，燈光打在臉上，側臉的線條幹凈漂亮，挺拔的鼻梁下豆沙色的唇小小紅紅的像小櫻桃，優越的下頜線輪廓分明，眼睛裏倒映時此刻紅毯上幸福的一對。
波瀾不驚的，像路過的人。
林意心想，其實出道後的徐抒言是個很會情緒控制的人，也就跟她拌嘴的時候吱哇吱哇地像只炸毛小狗，但也都在可控的範圍內。
她很好奇，失控的徐抒言會是什麽樣的。
“別看了。”她拍了下徐抒言，把徐抒言的視線拉扯回來，聲音壓得低低地：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面無表情，心裏指不定怎麽難受呢。”
所有人都在註目著這場婚禮的進行，沒人在意到她倆兩人。
徐抒言眉梢微挑：“你又知道了？”
林意給自己倒了杯酒，碰了碰徐抒言的空杯子，朝徐抒言招招手，徐抒言朝她那邊傾了傾身子，她把唇貼近徐抒言的耳邊，手掌擋住嘴巴，聲音就壓在這一小寸的空間裏：“敬我們無疾而終的愛情。”
她直起身：“我幹了。”
說完，一飲而盡。
背景裏，新人在燈火輝煌裏接受神的祝福，在神的指引下許下誓言，無論貧窮或富有，健康或老去，都將永遠在一起，又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親吻彼此。
全場歡呼聲中，賓客都站起來朝新人賀喜，吉祥的話說了一句又一句，氣氛熱烈裏，扔捧花的時候都擠到了最前面。
沒人註意到徐抒言和林意。
“這一杯，”林意端起酒杯，托著下巴看徐抒言，想了會兒，說：“就敬這漫不經心過去的三年吧！”
喝完後又去拿酒瓶，被徐抒言一把抓住手腕：“別喝了！”
“你憑什麽不讓我喝啊！”林意甩開她的手，聲音擡高了些許，“我連喝酒都不行了是嗎？徐抒言，你今天要是再攔著我，我就到海邊喊你的壞話！”
徐抒言無奈：“你那個酒量……”
“你知道吧？”林意神秘兮兮地捂住嘴巴，眼珠子轉呀轉：“我對著海喊你的壞話，會被漂流瓶收納起來，到時候漂洋過海，丟臉丟到國外去咧！”
徐抒言：“……”
什麽亂七八糟的！
這時候人群中忽然又一陣歡呼，應該是有人搶到了捧花，婚宴也正式開始，同桌的周詩忱和言淇走回來，都對這場婚禮有點覆雜，所以在觀看儀式的時候難免會被觸動，眼眶都紅紅的，也襯得林意的失落沒那麽明顯了。
“唉，”周詩忱倒了杯酒，想說些話，又止住：“都在酒裏了，走一個。”
言淇默不作聲地喝了一小口。
徐抒言沒怎麽動，只用酒潤了唇就放了下來，緊盯著旁邊還在不斷喝酒的林意，林意酒量差，酒品也不行，稍微有點差池不定鬧出什麽幺蛾子。
而林意卻讓她失望了，也許是林意醉了只鬧她，這會兒的林意乖得要命。
甚至還哼起了歌。
徐抒言湊近，聽到女孩浸了酒意的嗓音輕啞，歌聲哀婉，是首讓人聽著就眼紅的歌，她唱：“感謝你特別邀請/來見證你的愛情/我時刻提醒自己，別逃避……”[註1]
徐抒言眼神一黯，舌尖劃過齒縫，她把酒杯貼近唇，汨汨酒水落進唇舌裏，蓋住了苦澀，她無奈：“夠了啊林意。”
林意懵懵然地看著她，歌的調子被她打斷，詞卻斷斷續續地從泛著水光的唇間洩露：“……今天你妝扮得格外美麗……可惜這是你和他的婚禮/而我只是嘉賓……”[註1]
“你會結婚嗎？”徐抒言脫口而出。
再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，林意顯然把她這句話聽進了耳朵裏，視線漸漸定格在她的臉上，眼睛緩慢地眨著，看得她的臉燒了起來，伸手擋住林意的眼睛：“當我沒——”
“我跟誰結婚？”林意笑著反問：“跟你啊？”
徐抒言放在她眼前的手微顫了下，她們這個小圓桌本來就安排了四個人，周詩忱和言淇喝了幾口酒就去尋摸吃的去了，沒人聽到林意的胡言亂語，也沒在意這句話在徐抒言平靜的心裏丟下一枚炸彈。
她倉促地收回手，指尖在桌布上劃過，忽然又是一頓：“林意。”
林意懶懶地應了一聲。
長長的睫毛撩起燈光，雀斑妝化得精細，腮紅混著酒後的紅暈在白凈的臉上透著粉，像顆飽滿欲滴的桃子，咬下去都是甜的。
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唇，說：“我打算以後都不喜歡圓圓了。”
“哦？”林意的質疑聲上揚，又舉起酒杯，仰著臉對她笑：“好啊，敬你，灑脫幹脆的徐抒言！”
仰起頭，飲盡。
她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，蕾絲邊的桌布被帶到飛起，又輕飄飄地落下，林意抹了下嘴巴，說：“我也做了決定。”
徐抒言問：“……什麽？”
林意說：“咱倆的營業到此結束，從今天開始，言之有意BE了。”
終於說出來了。
林意被酒精弄得混沌的腦海忽然冒出這個想法，好像已經存在了很久，只是缺少某個契機說出來，酒精催促下，她說完一身輕松。
挺好的，她想，她和徐抒言早就不想營業了，但是礙於公司的計劃和方怡的營業策略，越捆綁嗑得越多，也越來越沒辦法解綁。
但總有一天要做出這個決定，或早或晚，沒有誰能跟誰永遠在一起，現在她在籌備個人專輯，跟徐抒言的行程漸漸錯開，可以在下次的團隊會過期到來之前，徹底解綁。
嗯，徐抒言肯定也是這麽想的。
這個想法剛落下，臉忽然被人掐住了，她被迫轉過頭面向徐抒言，徐抒言的喉嚨滾動，是剛把酒咽下，眼裏燃燒著她看不懂的情緒，灼得她想掉頭就跑，卻又在徐抒言的鉗制下一動也動不了。
她皺眉，往後仰：“徐抒言，你別……”
“好啊。”她聽到徐抒言說，一字一頓，眼底還帶著淡淡的笑意，似乎對她能主動提出解綁的事很高興。
林意莫名覺得煩躁起來，她拍掉徐抒言的手，抗議：“疼！”
徐抒言的手垂下來，沒說話。
林意在原地怔了會兒，覺得沒趣，又想去倒酒，忽然幹嘔了一聲。徐抒言嚇了一跳，忙拍她的背：“你沒事吧？”
林意捂著嘴巴擺了擺手。
“我都說了讓你不要喝！”徐抒言頓時火大：“你今天都沒吃東西就在這空腹喝酒，表演深情也不帶這樣表演的吧？也不怕胃出血！”
“少管我！”林意甩開她的手，站起來：“我去趟洗手間。”
婚禮上依然熱鬧，專業的婚禮攝像師記錄著一幕幕，林意強壓住心底的惡心，拎著手提包去跟新人打招呼，說身體有點不舒服，要先離席下，陳媛關切地問她：“沒事吧，要不要請家庭醫生來看看？”
“沒事，我休息下就好了。”林意猶豫了，還是上前抱了抱穿著敬酒服的陳媛，手指在她繁雜精致的頭飾上劃過，她說：“新婚快樂。”
陳媛摸摸她的頭：“謝謝寶貝。”
林意松開她，跟新郎致意了下，便體面而端莊地離了席。
徐抒言看她頭重腳輕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醉了，猶豫了下，還是放心不了跟了上去。
這場婚禮辦得聲勢浩大，周圍獨棟別墅都被租下來給賓客住，陳媛單留了棟給蠱團四人，為了安靜點離沙灘遠，也虧林意不路癡，暈著也能摸到門。
徐抒言穿的鞋跟太高，走得慢，等上了二樓時，林意已經從衛生間出來了。
臉上掛著水珠，晃晃蕩蕩地落下來，她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，圓潤白皙的腳趾輕點著，看著徐抒言的目光裏懵懵懂懂。
……還是沒酒醒。
徐抒言嘆了口氣，上前拉住她的手腕：“別在這杵著了，我給你卸個妝睡吧。”
說著就要把林意往臥室拉，結果沒拉動，她疑惑地嗯了一聲，手腕被林意反手握住，另只手從她的腰上劃過，肩膀微沈。
林意從背後抱住了她。
“……林意？”徐抒言側過臉。
林意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，眼睫上漸漸地盈上淚水，顫巍巍地砸下來，落在她隆起的布料上，浸入皮膚裏，微涼，她張了張嘴，又重覆了一遍：“林意？”
“你別叫我的名字！”林意抽了抽鼻子，聲音飄忽，輕下來，夾雜著濃濃的委屈：“你兇我……”
徐抒言楞了下：“什麽兇你？”
她反應過來，嘖了一聲：“我、我兇你了嗎？我是在關心你好不好？”
林意的委屈止了兩秒，稍稍睜開眼睛：“真的？”
徐抒言心想反正林意也喝醉了，智商根本不在線，都忽悠上了，也不介意再多忽悠一會兒，於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：“是啊，關心則亂你懂嗎？”
林意垂下眼，吐字含混：“懂吧。”
懂就好。
“你特意問我……是不是在說我沒文化？”
“……”
怎麽又換了個方向杠？
“我跟你同校同專業，”徐抒言擡了擡手，覆在林意放在她腰上的手上，分開五指，扣住，她心不在焉地問林意：“我怎麽嫌棄你？”
林意悶悶地哦了一聲：“徐抒言。”
徐抒言：“嗯？”
林意把手從她的指縫裏抽走，環住她的脖子，額頭在她的肩膀蹭了蹭，說得理直氣壯：“你背我回家吧！”
徐抒言以為自己聽錯了：“什麽東西？”
林意重覆：“背我回家！”
徐抒言覺得荒唐：“如果你是說回臥室睡覺，你現在就在臥室門口，如果你是說回S市，你是想累死我？”
“我不管！”林意說著就要往徐抒言身上爬，無理取鬧：“我就要你背我！”
“……”
“徐抒言嗚嗚嗚嗚嗚！”
“好吧好吧。”徐抒言真是怕了她了，哭成這樣，被路過的人聽到，不知道以為她把她怎麽樣了，她無奈地蹲下身：“你上來。”
話剛落音，林意就撲到了她的背上。
徐抒言嘀咕：“……還好我把高跟鞋換了，你這一下上來我得殘廢。”
林意醉狠了，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，雙手緊緊地環著她，哼哼唧唧地指揮她：“徐抒言！我們回家吧！遠離這個傷心地！GO！”
徐抒言：“……”
還能GO哪裏去？
把林意扔床上她不肯，徐抒言只好背著她從樓上走到樓下，繞著客廳兜圈，手掌貼著林意腿根，肉軟軟的，很好捏，她低頭看著鞋尖數樓梯。
數了會兒，突然問：“你是不是又瘦了？”
林意的個人專輯被公司評估為S級的項目，正式啟動後，資金撥下來，也專門組了團隊來做這個項目，林意壓力大，常常在錄音室熬大夜，吃得也少，體重跟著就降了下來。
小小的一只，沒多少重量。
林意唔了一聲，唇輕輕撅起來碰了下她的脖頸，脈搏在那裏跳動，呼吸如有實質般把那處染紅，順著脖頸向上。
耳根也跟著發燙。
“還沒到家嗎？”林意問她。
徐抒言恍惚地啊了一聲，走上最後一階樓梯，在兩扇門間猶豫了下。左邊是林意的房間，臨窗就能看到海，右邊是她的房間，推門能望遠山。
她是林意的普通隊友。
徐抒言想，她是林意最普通不過的隊友，親密動作、深情凝望、甜蜜互動都是為了營業，向世人展示她們很相愛，騙所有人她們很要好，騙著騙著，好像也把自己騙了進去。
心動是假的，也是真的。
深情是錯的，卻是真的。
恍神間想要親吻的沖動，則從來都是真的。
比如此時此刻，她想把林意這朵久經摧殘才越發璀璨美麗的玫瑰花摘到她的床幃裏，妥帖安放後，讓她做她這一晚的玫瑰花。
只為她綻放。
晦暗的情緒在明滅的燈光裏肆意生長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，她已經把林意放到了她的床上，禮服的裙擺在真絲被單上鋪開，林意毫不設防地躺在那裏。
真真像朵美艷嬌嫩的玫瑰花。
“徐抒言……”林意側過臉，聲音低低地喊她。
徐抒言盯著她沒有說話。
酒精在血液裏發酵，蔓延至全身，林意到了床上也不肯睡，腳不老實地抵在徐抒言的膝蓋上輕點，她神思混亂，早忘了自己在哪裏，撩撥了會兒徐抒言，忽然睜開眼。
“我們是不是要錄團綜了？”她聲音清晰：“圓圓策劃的那期，是不是？”
徐抒言楞了下。
頭疼：“差不多得了，都到床上了就快點睡吧！”
說著扯著被子就要給林意蓋上，林意躲開了，她坐起來，目光炯炯：“不是圓圓策劃的那期嗎？是我抽到了有求必應卡是不是？”
……這都過去多久了，怎麽還對這事兒耿耿於懷？
徐抒言又把她推倒，打破她的幻想：“現在沒有在錄團綜，而且就算是那期也是我抽到了有求必應卡，是你對我有求必應。”
林意楞了會兒，突然用手捂住臉：“嗚嗚嗚，這個世界對我真不好！”
徐抒言：“……”
她跟個醉鬼這麽認真幹什麽！
“是是是，我們在錄綜藝。”她俯下身，把林意的手挪開：“你抽到的有求必應卡，你說什麽我都依著你，行了吧？”
林意眨眨眼：“真的？”
徐抒言瞇起眼睛看她：“你剛剛是不是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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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盛夏的天,太陽炙烤著整座S城，江裏升騰的都是熱氣，大樹庇蔭的公路上連蟬都懶得叫了,穿過濃密郁蔥的樹縫,零碎的陽光灑進車內,轉瞬被冷氣蒸發掉溫度。
等紅燈的時候,林意給副駕駛的禮物盒拍了張照片發給徐抒言：“剛取到的。”
還想再打下句話,紅燈結束,前面的車子駛離，她也跟著踩了油門，剛過了這個紅綠燈，那邊手機就響了,她戴上藍牙耳機：“餵？”
“還親自取啊？”電話那頭傳來徐抒言的聲音,陰陽怪氣的：“一線城市沒有跑腿的？”
林意呵呵：“跑腿的怎麽展現我的心意？”
徐抒言也跟著呵呵：“再珍貴的心意圓圓也不會知道。你忙著去買東西沒看微博吧？圓圓今天去試婚紗被拍到上熱搜了。”
林意的笑容一僵。
她暗罵了句真不該接徐抒言的電話，不,應該把徐抒言的手機號和微信一起拉黑,徐抒言總能在她的興頭上潑冷水。
自從夏巡結束，蠱團此次的回歸期也接近了尾聲，個人資源接踵而至，成員又開始滿世界的飛來飛去趕通告。
而林意則在準備自己的首張個人專輯，暫時推了不太重要的通稿，留在S市專心做音樂。徐抒言接了檔旅行綜藝，這會兒正在西半球曬月亮。
兩人快一周沒見面，微博也沒有互動，導致CP粉如臨大敵,靠著最後一場演唱會直播各種分析兩人的關系，寫了長篇大論輪了萬轉,轉到林意的小號首頁。
她瞄了一眼，看到“林意告白，徐抒言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導致了兩人目前的狀態”心裏一梗，從此再也不看分析，還看徐抒言哪哪都不順眼。
不營業是吧？
愛營不營！
車子拐了個彎，林意平覆好心情：“上就上唄，也不知道圓圓會不會試穿你上次穿的那幾件，我都給她推薦了。”
果然，那頭呼吸一頓：“……你可以問問。”
林意怎麽可能給自己添堵，沒好氣地問徐抒言還有事沒有，沒有她就掛了，徐抒言哎了一聲：“我給圓圓買好新婚禮物了。”
林意警惕：“你買的什麽？”
“什麽語氣？”徐抒言嘖了一聲：“不是說好這件事上不競爭的嗎？”
林意呃了一聲：“習慣了。”
徐抒言沒說話。
林意很敏銳：“你在翻我白眼是不是？”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徐抒言承認的很幹脆，又在林意要懟回來前轉移話題：“我去了華盛頓的皇家拍賣會。”
車子緩緩駛入高檔小區，林意微微瞪大眼睛：“就是我們上次在雜志上看到的那個預告的拍賣會？我看上的翡翠珍珠項鏈就是這場吧？”
徐抒言嗯了一聲。
林意嘖嘖：“你怎麽好意思說我啊徐抒言，我只不過是跨越全城去給圓圓取新婚禮物。你可是去北半球給她拍賣禮物啊，你買了什麽？”
徐抒言反問：“我為什麽要告訴你？”
林意梗了下，也理直氣壯：“因為我好奇啊！”
徐抒言涼涼道：“粉絲也挺好奇我們兩個的關系。”
“你也看到那篇分析了是不是？”林意倒車入庫，車子熄了火，她拔了鑰匙拎起包，憤憤道：“分析的全是錯的！什麽我對你愛而不得，這可能嗎？”
“還說我直女撩姬沒有公德呢。”徐抒言語氣帶著笑：“這可能嗎？”
“那不可能，你比蚊香還彎。”林意看著不斷上升的電梯，又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，好一會兒，見徐抒言還沒掛電話，她才問：“你什麽時候回來？”
徐抒言問：“想我了？”
“屁！”林意呸了一聲，她出了電梯：“我只是好奇你到底給圓圓買了什麽！還有啊，我看上的那串翡翠珍珠項鏈被人買走了吧？”
徐抒言說：“當然，它是那場拍賣會的主角。”
林意嘖嘖：“起拍價就要六百萬。”
她好奇：“所以最後這串翡翠珍珠項鏈是以多少錢成交的？”
徐抒言回憶了下：“兩千六百萬。”
林意倒吸了口涼氣，她甩上防盜門：“哪個大富豪買的啊？你見著了沒？長什麽樣？給我描述描述真正的有錢人！”
“很漂亮。”徐抒言說。
“是富婆姐姐嗎？”林意眼前一亮：“果然，我就知道這麽有品位一定是漂亮姐姐！”
徐抒言嗯了一聲：“不過拍賣人的信息是保密的，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麽。”
林意遺憾：“真想認識一下。”
徐抒言沈默了會兒，模棱兩可：“以後說不定會有機會。”
“是吧？”林意往沙發上一癱，邊跟徐抒言聊天邊打開了外賣軟件，正劃拉著呢，忽然一躍而起：“我給圓圓買的手表落車裏了！”
徐抒言：“？”
林意一拍腦門，直接把鍋甩給了徐抒言：“都怪你一直跟我說話，害我把這麽重要的事忘了，掛了掛了，拜！”
……
華盛頓。
窗外是霓虹燈閃爍的夜景，窗內是無聲的沈默，徐抒言看了看被猛然掛斷的電話，又看了眼床頭櫃上包裝精致的禮物盒。
聳了聳肩，給林意發消息：少甩鍋給我。
臨睡前林意才回了她本人無語的表情包，附贈三個字：略略略
徐抒言：“……”
不跟笨蛋計較了。
陳媛現身婚紗店的詞條顯然是有心人買的，在熱搜上掛滿了二十四個小時，吸引了不少人點進去，引發了新一輪的討論。
林意就此事問起方怡，方怡看了眼，說：“估計是同量級的小花家做的手腳。”
陳媛年紀不大，卻拿到了重量級導演的大熒屏女一號，不知道多少人眼紅，遞上去的話柄不用白不用，對家都鉚足了勁想要把她這個資源搞黃，一有風吹草動就給安排上黑熱搜，公司那邊都習慣了，當免費廣告位了。
可惜電影導演就認準了陳媛，甚至在這次熱搜過後，直接用電影官博宣了陳媛出演女主角。
一時間，互聯網上又是議論紛紛。
林意放了心，方怡又問起她新專輯的事，還說放手大膽去做，想請什麽老師寫詞作曲都可以直接提，公司會全力配合。
“你第一張個人專輯，也是新的開始，一定要開個好頭。”方怡說：“再偷偷告訴你一件事，本來我想等落實後再告訴你的，免得空歡喜一場。”
“什麽什麽？”林意追問。
“我現在帶著團隊在給你和言言談某國民礦泉水品牌的的雙人代言，基本上差不多了。晚上簽合同。”
“我和徐抒言的？”
“對啊。”方怡說：“你們兩個的CP這麽能打，商業價值自然也水漲船高。等宣了代言，三家粉絲會把數據做得很漂亮的。”
林意悶悶地哦了一聲。
方怡還沈浸在要談成代言的喜悅中，沒察覺到她的情緒，哎了一聲：“言言晚上到S市，你們倆這一周都沒怎麽營業，粉絲猜你們的關系呢，等她回來一起去吃個飯吧？”
林意坐直了身體：“徐抒言今晚就回來了？”
徐抒言拍的那檔綜藝變數太大，導致航班也一改再改，林意沒多關註，不知道已經改到了今天。她看了眼時間：“飛行十幾個小時，累得夠嗆，徐抒言哪有精力跟我一起出去吃飯？”
方怡說也是，她急著出門，掛電話前交代了句：“那你們看著辦吧。”
看著辦吧？
看著辦就是不營業。
林意把手機放回了儲物櫃，又一頭紮進了錄音室，跟專輯制作人老師繼續討論新專輯的概念，聽在網上明碼標價的demo。
而徐抒言的回來，則讓CP粉又升起了希望，紛紛落淚於小情侶終於結束了異地戀，必須do個三天三夜才能消除相思之苦，結果徐抒言落地的當天晚上，林意根本沒有下班。
[？？？]
[言之有意現在是有多大仇？？？是不能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氣了嗎？]
[不會吧？不會真的分手了吧？]
[我承認我慌了……林意？你在幹什麽？不下班嗎？知道前女友回宿舍所以寧願加班也回去是嗎？]
[言之有意越來越有意思了]
[林意：讓我守那麽多天空房，徐抒言！你自己睡冷被窩去吧！]
[失戀後用高強度的工作來麻痹自己，我以前就是這麽幹的，我們言之有意，好像真的不太對勁啊]
[我靠？？？徐抒言帶著夜宵去公司了！]
[？？？林意這個狐貍精有毒吧！我女鵝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本來應該好好休息，現在巴巴地跑去給她送夜宵？？？別太過分啊！]
……
林意是淩晨五點從錄音室出來才知道徐抒言來過的，助理說是徐抒言來的時候看到她在錄音室做音樂就沒讓打擾她，後來等了會兒，把夜宵放下就走了。
“徐老師送的是提拉米蘇，我放在冰箱裏了。”助理問：“要不要填填肚子？”
林意打了個哈欠，她的腦子用了一晚上早就生銹了，遲緩地消化著徐抒言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還來給她送夜宵這回事。
什麽意思？
她當然不會想徐抒言是真的想給她送夜宵，那只有一種可能——林意呆呆地看著沙發上慢吞吞卻又一板一眼走字的鐘，心想，難不成徐抒言又想跟她營業了？
她想營就營，想不營就不營？
“等會兒吧。”林意說：“我先睡一覺。”
她邁著沈重的步伐往休息室走去，快到門口的時候又頓住：“徐抒言來……CP粉是不是又嗑瘋了？”
“那當然了。”助理說：“超話排名又開始直升了。”
林意悻悻地拉了拉嘴角。
醒來也沒有吃徐抒言給她買的那份提拉米蘇。
她想，雖然營業把她和徐抒言綁在了同一條船上，她們是利益共同體，哪怕強扭的瓜也得讓觀眾品出甜意了，但是她就是覺得不爽，這樣由徐抒言主導，她不爽。
雖然她不爽，但不妨礙徐抒言的這番舉動讓原本低沈的粉圈起死回生，在次日吃到徐抒言和林意即將擁有雙人代言的瓜時，又是一派喜樂融融了。
消息自然是甜瓜娛樂那邊放出去的，合同既然簽了，就是板上釘釘的事，先預熱自炒再宣發，給品牌熱度，也給自家藝人擡擡身價。
於是三家粉絲邊在營銷號底下說著“非官宣不約”邊發粉見“準備好號隨時做數據，絕對不能輸給徐抒言/林意家，順便盯著CP粉，看有沒有歪屁股的！”
與此同時，林意和徐抒言前往攝影棚拍攝廣告。
礦泉水的廣告風格以運動風為主，走清爽可愛，劇本是些小劇場，拍起來不費勁，攝制團隊很計劃分明，不到一天便收了工。
“辛苦了。”林意對工作人員鞠躬，她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，伸了個懶覺：“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。”
徐抒言看了她一眼：“還沒喝夠啊。”
“口渴嘛。”攝像機對著她們拍花絮，林意刻在骨子裏的DNA作祟，跟徐抒言說話忍不住就帶波浪號，說完才反應過來，又垂下眼，轉移話題：“晚上吃什麽？”
徐抒言問：“你想吃什麽？”
對話朝日常走去，攝影拍了會兒就關了，林意輕輕松了口氣，翻手機發現群裏助理發來機票訂單：“二十號飛Y市。”
陳媛的婚禮定在Y市，南方以南，浪漫的臨海之城。
林意看了會兒，感嘆：“時間好快啊。”
旁邊的徐抒言也跟著嗯了一聲：“所以晚上到底吃什麽？”
林意瞪了她一眼：“你就知道吃！”
徐抒言無辜：“不是你先問的嗎？”
林意：“是嗎？”
徐抒言：“對啊。”
林意：“我隨口說的，我減肥，最近晚上不吃飯。”
徐抒言：“……”
隨便吧！
林意這次減肥完全是為了盛裝出席陳媛的婚禮，倒不是想艷壓新娘，而是想給自己在心裏打氣：哼！看我這麽漂亮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！
她正在心裏憤憤，旁邊的徐抒言又說了句：“要不還是吃點吧，不吃對胃不好。”
林意瞇起眼：“你、你無事獻殷勤！”
徐抒言盯著她，接道：“非常喜歡你。”
林意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，有什麽東西好像在躁動不安，又被狠狠地按了回去，她白了徐抒言一眼：“……沒開鏡頭，不必太敬業。”
徐抒言啊哦了一聲：“沒開啊，白營業了。”
林意：“……”
西八，差點入套，果然還是為了營業！
人們被時間推著往前走的時候，S市又下了場大雨，天忽地就涼了下來。
也終於到了陳媛的婚期。
婚禮前一晚，蠱團全員由S市國際機場飛往Y市，而與此同時，不少狗仔也潛入了Y市，想要拍到這場婚禮的蛛絲馬跡。
露天的婚禮沒辦法顧全所有，還是有不少消息洩露出去。
熱搜再次被蠱團占領。
#Thenotes全員出席陳媛婚禮#[爆]
#陳媛婚禮現場圖#[熱]
#陳媛婚紗照#[沸]
#陳媛婚禮邀請函#[熱]
#團魂#[熱]
#團粉#[沸]
諸如此類的詞條有公司買的，有對家買的，也有全靠搜的人太多被抓取的，總之微博上熱熱鬧鬧，婚禮現場也是熱熱鬧鬧。
林意鮮少參加人的婚禮，印象中上次還是小老板結婚，她們團去熱場子，還拿了筆辛苦費，小老板單獨給了個包間，她們當聚餐了，並沒有多少參加婚禮的實感。
而這次身處婚禮現場，讓林意還是有種在夢裏的感覺。
婚禮很浪漫。
看得出是用心準備了很久，從布置到流程，各種細節一定是跟著推敲過許多遍，才能到達的完美的程度。
“聽說是新郎跟的流程。”徐抒言戴上珍珠耳環，看著鏡子裏發呆的林意，說：“他不是設計飛機的嗎？從小就是學神級別的，連跳好幾級，清北都來搶人的那種。後來進了研究院就沒怎麽休息過，這次為了準備婚禮，研究院給他放了半年的假。”
林意看著是在發呆，徐抒言說的話卻是一個字沒落下，別墅靠海，從這裏能看到沙灘上忙碌而有序的人們。
這裏沒別人，她也不用裝得元氣滿滿，蔫了吧唧地用額頭抵著窗戶，說：“你了解的倒是清楚。”
“想不清楚都難。”徐抒言說：“某度搜下研究院，他是最頂尖的那一撥。”
林意喃喃：“那他應該挺好的吧？”
“他本人優不優秀對我來說不重要。”徐抒言說：“只要他對圓圓好，不辜負圓圓為他做的犧牲就行。”
“你還是那麽喜歡圓圓。”林意的視線收回，落在徐抒言的身上。
徐抒言和她都用了理由把伴娘這個差事推了，閑得一身輕松，穿著也是隨心而來。
徐抒言穿了身玫瑰粉的V字型禮服，長裙遮住小腿，十厘米的高跟鞋，露出細細長長的腳踝，妝化得不濃，長發放下來，整個人有種溫柔高貴的氣質在。
很漂亮。
林意移開眼，才又說：“那你為什麽看上去還是不傷心呢？”
徐抒言沒說話。
林意心想其實她似乎也沒有那麽傷心了，但真正處於陳媛的婚禮現場，要看著曾經喜歡的女孩嫁給別人了，失落還是在的。
所以她覺得不公平，明明徐抒言跟她做情敵的時候爭得你死我活，憑什麽現在徐抒言可以全身而退？
“走吧。”徐抒言說：“婚禮要開始了。”
婚禮是在日落時分舉行的，和著黃昏晚霞的絢麗，婚禮現場亮起了星光點點，像夢幻中的童話城，鋼琴師的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行雲流水，婚禮進行曲在眾人的見證下演奏著，新郎挽著新娘的手踏上紅毯。
所有人屏住了呼吸。
林意看了會兒，覺得心口悶悶地，幹脆眼不見心不煩，移開了視線想給自己找個定點放空，最後落在了徐抒言的臉上。
徐抒言就坐在她旁邊，燈光打在臉上，側臉的線條幹凈漂亮，挺拔的鼻梁下豆沙色的唇小小紅紅的像小櫻桃，優越的下頜線輪廓分明，眼睛裏倒映時此刻紅毯上幸福的一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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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意心想，其實出道後的徐抒言是個很會情緒控制的人，也就跟她拌嘴的時候吱哇吱哇地像只炸毛小狗，但也都在可控的範圍內。
她很好奇，失控的徐抒言會是什麽樣的。
“別看了。”她拍了下徐抒言，把徐抒言的視線拉扯回來，聲音壓得低低地：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面無表情，心裏指不定怎麽難受呢。”
所有人都在註目著這場婚禮的進行，沒人在意到她倆兩人。
徐抒言眉梢微挑：“你又知道了？”
林意給自己倒了杯酒，碰了碰徐抒言的空杯子，朝徐抒言招招手，徐抒言朝她那邊傾了傾身子，她把唇貼近徐抒言的耳邊，手掌擋住嘴巴，聲音就壓在這一小寸的空間裏：“敬我們無疾而終的愛情。”
她直起身：“我幹了。”
說完，一飲而盡。
背景裏，新人在燈火輝煌裏接受神的祝福，在神的指引下許下誓言，無論貧窮或富有，健康或老去，都將永遠在一起，又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親吻彼此。
全場歡呼聲中，賓客都站起來朝新人賀喜，吉祥的話說了一句又一句，氣氛熱烈裏，扔捧花的時候都擠到了最前面。
沒人註意到徐抒言和林意。
“這一杯，”林意端起酒杯，托著下巴看徐抒言，想了會兒，說：“就敬這漫不經心過去的三年吧！”
喝完後又去拿酒瓶，被徐抒言一把抓住手腕：“別喝了！”
“你憑什麽不讓我喝啊！”林意甩開她的手，聲音擡高了些許，“我連喝酒都不行了是嗎？徐抒言，你今天要是再攔著我，我就到海邊喊你的壞話！”
徐抒言無奈：“你那個酒量……”
“你知道吧？”林意神秘兮兮地捂住嘴巴，眼珠子轉呀轉：“我對著海喊你的壞話，會被漂流瓶收納起來，到時候漂洋過海，丟臉丟到國外去咧！”
徐抒言：“……”
什麽亂七八糟的！
這時候人群中忽然又一陣歡呼，應該是有人搶到了捧花，婚宴也正式開始，同桌的周詩忱和言淇走回來，都對這場婚禮有點覆雜，所以在觀看儀式的時候難免會被觸動，眼眶都紅紅的，也襯得林意的失落沒那麽明顯了。
“唉，”周詩忱倒了杯酒，想說些話，又止住：“都在酒裏了，走一個。”
言淇默不作聲地喝了一小口。
徐抒言沒怎麽動，只用酒潤了唇就放了下來，緊盯著旁邊還在不斷喝酒的林意，林意酒量差，酒品也不行，稍微有點差池不定鬧出什麽幺蛾子。
而林意卻讓她失望了，也許是林意醉了只鬧她，這會兒的林意乖得要命。
甚至還哼起了歌。
徐抒言湊近，聽到女孩浸了酒意的嗓音輕啞，歌聲哀婉，是首讓人聽著就眼紅的歌，她唱：“感謝你特別邀請/來見證你的愛情/我時刻提醒自己，別逃避……”[註1]
徐抒言眼神一黯，舌尖劃過齒縫，她把酒杯貼近唇，汨汨酒水落進唇舌裏，蓋住了苦澀，她無奈：“夠了啊林意。”
林意懵懵然地看著她，歌的調子被她打斷，詞卻斷斷續續地從泛著水光的唇間洩露：“……今天你妝扮得格外美麗……可惜這是你和他的婚禮/而我只是嘉賓……”[註1]
“你會結婚嗎？”徐抒言脫口而出。
再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，林意顯然把她這句話聽進了耳朵裏，視線漸漸定格在她的臉上，眼睛緩慢地眨著，看得她的臉燒了起來，伸手擋住林意的眼睛：“當我沒——”
“我跟誰結婚？”林意笑著反問：“跟你啊？”
徐抒言放在她眼前的手微顫了下，她們這個小圓桌本來就安排了四個人，周詩忱和言淇喝了幾口酒就去尋摸吃的去了，沒人聽到林意的胡言亂語，也沒在意這句話在徐抒言平靜的心裏丟下一枚炸彈。
她倉促地收回手，指尖在桌布上劃過，忽然又是一頓：“林意。”
林意懶懶地應了一聲。
長長的睫毛撩起燈光，雀斑妝化得精細，腮紅混著酒後的紅暈在白凈的臉上透著粉，像顆飽滿欲滴的桃子，咬下去都是甜的。
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唇，說：“我打算以後都不喜歡圓圓了。”
“哦？”林意的質疑聲上揚，又舉起酒杯，仰著臉對她笑：“好啊，敬你，灑脫幹脆的徐抒言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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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，蕾絲邊的桌布被帶到飛起，又輕飄飄地落下，林意抹了下嘴巴，說：“我也做了決定。”
徐抒言問：“……什麽？”
林意說：“咱倆的營業到此結束，從今天開始，言之有意BE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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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意被酒精弄得混沌的腦海忽然冒出這個想法，好像已經存在了很久，只是缺少某個契機說出來，酒精催促下，她說完一身輕松。
挺好的，她想，她和徐抒言早就不想營業了，但是礙於公司的計劃和方怡的營業策略，越捆綁嗑得越多，也越來越沒辦法解綁。
但總有一天要做出這個決定，或早或晚，沒有誰能跟誰永遠在一起，現在她在籌備個人專輯，跟徐抒言的行程漸漸錯開，可以在下次的團隊會過期到來之前，徹底解綁。
嗯，徐抒言肯定也是這麽想的。
這個想法剛落下，臉忽然被人掐住了，她被迫轉過頭面向徐抒言，徐抒言的喉嚨滾動，是剛把酒咽下，眼裏燃燒著她看不懂的情緒，灼得她想掉頭就跑，卻又在徐抒言的鉗制下一動也動不了。
她皺眉，往後仰：“徐抒言，你別……”
“好啊。”她聽到徐抒言說，一字一頓，眼底還帶著淡淡的笑意，似乎對她能主動提出解綁的事很高興。
林意莫名覺得煩躁起來，她拍掉徐抒言的手，抗議：“疼！”
徐抒言的手垂下來，沒說話。
林意在原地怔了會兒，覺得沒趣，又想去倒酒，忽然幹嘔了一聲。徐抒言嚇了一跳，忙拍她的背：“你沒事吧？”
林意捂著嘴巴擺了擺手。
“我都說了讓你不要喝！”徐抒言頓時火大：“你今天都沒吃東西就在這空腹喝酒，表演深情也不帶這樣表演的吧？也不怕胃出血！”
“少管我！”林意甩開她的手，站起來：“我去趟洗手間。”
婚禮上依然熱鬧，專業的婚禮攝像師記錄著一幕幕，林意強壓住心底的惡心，拎著手提包去跟新人打招呼，說身體有點不舒服，要先離席下，陳媛關切地問她：“沒事吧，要不要請家庭醫生來看看？”
“沒事，我休息下就好了。”林意猶豫了，還是上前抱了抱穿著敬酒服的陳媛，手指在她繁雜精致的頭飾上劃過，她說：“新婚快樂。”
陳媛摸摸她的頭：“謝謝寶貝。”
林意松開她，跟新郎致意了下，便體面而端莊地離了席。
徐抒言看她頭重腳輕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醉了，猶豫了下，還是放心不了跟了上去。
這場婚禮辦得聲勢浩大，周圍獨棟別墅都被租下來給賓客住，陳媛單留了棟給蠱團四人，為了安靜點離沙灘遠，也虧林意不路癡，暈著也能摸到門。
徐抒言穿的鞋跟太高，走得慢，等上了二樓時，林意已經從衛生間出來了。
臉上掛著水珠，晃晃蕩蕩地落下來，她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，圓潤白皙的腳趾輕點著，看著徐抒言的目光裏懵懵懂懂。
……還是沒酒醒。
徐抒言嘆了口氣，上前拉住她的手腕：“別在這杵著了，我給你卸個妝睡吧。”
說著就要把林意往臥室拉，結果沒拉動，她疑惑地嗯了一聲，手腕被林意反手握住，另只手從她的腰上劃過，肩膀微沈。
林意從背後抱住了她。
“……林意？”徐抒言側過臉。
林意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，眼睫上漸漸地盈上淚水，顫巍巍地砸下來，落在她隆起的布料上，浸入皮膚裏，微涼，她張了張嘴，又重覆了一遍：“林意？”
“你別叫我的名字！”林意抽了抽鼻子，聲音飄忽，輕下來，夾雜著濃濃的委屈：“你兇我……”
徐抒言楞了下：“什麽兇你？”
她反應過來，嘖了一聲：“我、我兇你了嗎？我是在關心你好不好？”
林意的委屈止了兩秒，稍稍睜開眼睛：“真的？”
徐抒言心想反正林意也喝醉了，智商根本不在線，都忽悠上了，也不介意再多忽悠一會兒，於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：“是啊，關心則亂你懂嗎？”
林意垂下眼，吐字含混：“懂吧。”
懂就好。
“你特意問我……是不是在說我沒文化？”
“……”
怎麽又換了個方向杠？
“我跟你同校同專業，”徐抒言擡了擡手，覆在林意放在她腰上的手上，分開五指，扣住，她心不在焉地問林意：“我怎麽嫌棄你？”
林意悶悶地哦了一聲：“徐抒言。”
徐抒言：“嗯？”
林意把手從她的指縫裏抽走，環住她的脖子，額頭在她的肩膀蹭了蹭，說得理直氣壯：“你背我回家吧！”
徐抒言以為自己聽錯了：“什麽東西？”
林意重覆：“背我回家！”
徐抒言覺得荒唐：“如果你是說回臥室睡覺，你現在就在臥室門口，如果你是說回S市，你是想累死我？”
“我不管！”林意說著就要往徐抒言身上爬，無理取鬧：“我就要你背我！”
“……”
“徐抒言嗚嗚嗚嗚嗚！”
“好吧好吧。”徐抒言真是怕了她了，哭成這樣，被路過的人聽到，不知道以為她把她怎麽樣了，她無奈地蹲下身：“你上來。”
話剛落音，林意就撲到了她的背上。
徐抒言嘀咕：“……還好我把高跟鞋換了，你這一下上來我得殘廢。”
林意醉狠了，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，雙手緊緊地環著她，哼哼唧唧地指揮她：“徐抒言！我們回家吧！遠離這個傷心地！GO！”
徐抒言：“……”
還能GO哪裏去？
把林意扔床上她不肯，徐抒言只好背著她從樓上走到樓下，繞著客廳兜圈，手掌貼著林意腿根，肉軟軟的，很好捏，她低頭看著鞋尖數樓梯。
數了會兒，突然問：“你是不是又瘦了？”
林意的個人專輯被公司評估為S級的項目，正式啟動後，資金撥下來，也專門組了團隊來做這個項目，林意壓力大，常常在錄音室熬大夜，吃得也少，體重跟著就降了下來。
小小的一只，沒多少重量。
林意唔了一聲，唇輕輕撅起來碰了下她的脖頸，脈搏在那裏跳動，呼吸如有實質般把那處染紅，順著脖頸向上。
耳根也跟著發燙。
“還沒到家嗎？”林意問她。
徐抒言恍惚地啊了一聲，走上最後一階樓梯，在兩扇門間猶豫了下。左邊是林意的房間，臨窗就能看到海，右邊是她的房間，推門能望遠山。
她是林意的普通隊友。
徐抒言想，她是林意最普通不過的隊友，親密動作、深情凝望、甜蜜互動都是為了營業，向世人展示她們很相愛，騙所有人她們很要好，騙著騙著，好像也把自己騙了進去。
心動是假的，也是真的。
深情是錯的，卻是真的。
恍神間想要親吻的沖動，則從來都是真的。
比如此時此刻，她想把林意這朵久經摧殘才越發璀璨美麗的玫瑰花摘到她的床幃裏，妥帖安放後，讓她做她這一晚的玫瑰花。
只為她綻放。
晦暗的情緒在明滅的燈光裏肆意生長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，她已經把林意放到了她的床上，禮服的裙擺在真絲被單上鋪開，林意毫不設防地躺在那裏。
真真像朵美艷嬌嫩的玫瑰花。
“徐抒言……”林意側過臉，聲音低低地喊她。
徐抒言盯著她沒有說話。
酒精在血液裏發酵，蔓延至全身，林意到了床上也不肯睡，腳不老實地抵在徐抒言的膝蓋上輕點，她神思混亂，早忘了自己在哪裏，撩撥了會兒徐抒言，忽然睜開眼。
“我們是不是要錄團綜了？”她聲音清晰：“圓圓策劃的那期，是不是？”
徐抒言楞了下。
頭疼：“差不多得了，都到床上了就快點睡吧！”
說著扯著被子就要給林意蓋上，林意躲開了，她坐起來，目光炯炯：“不是圓圓策劃的那期嗎？是我抽到了有求必應卡是不是？”
……這都過去多久了，怎麽還對這事兒耿耿於懷？
徐抒言又把她推倒，打破她的幻想：“現在沒有在錄團綜，而且就算是那期也是我抽到了有求必應卡，是你對我有求必應。”
林意楞了會兒，突然用手捂住臉：“嗚嗚嗚，這個世界對我真不好！”
徐抒言：“……”
她跟個醉鬼這麽認真幹什麽！
“是是是，我們在錄綜藝。”她俯下身，把林意的手挪開：“你抽到的有求必應卡，你說什麽我都依著你，行了吧？”
林意眨眨眼：“真的？”
徐抒言瞇起眼睛看她：“你剛剛是不是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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